萧逸皱着眉。
寒境女帝轻笑着,脸色很是平淡。
她似乎,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。
“他毕竟是我父亲,我不可能离他而去。”
“至亲相离,本是不该。”
“一如若让你离开你父亲…”
萧逸轻淡打断,“我无所谓。”
寒境女帝轻笑一声,“那,若是你无比在乎的人呢?”
“若让你永远离开他们,你可愿意?”
萧逸皱着眉。
若让他,永远离开那些他仅在乎的人,他愿意吗?
萧逸深呼吸一口气,松下眉头。
哗…
从天而降的白雪,缓缓消散。
萧逸的剑,也彻底收回。
“罢了,你作主吧。”萧逸吐出一声。
寒境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,轻笑一声。
白哲素手,微微放到萧逸额头上。
“我的逸儿,明明长得那般好看,世间没有任何男子比得上,却为何总爱皱眉?”
“你不皱眉时,更好看。”
“你笑时,最是好看。”
话落,寒境女帝终是收回了手,而后缓缓转身。
哗…
手中乾坤戒一动,一艘巨大的战船凭空而现。
一众深寒卫,单膝跪下,“恭迎女帝。”
寒境女帝,终是忍不住再回头,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儿,“好生成长,娘亲在寒境苦地里住惯了,你不必担忧。”
“本只愿你一生安逸,而今亦愿你虚空无忧。”
“往后,寒境天域,绝无人敢寻你报复,寻你麻烦,我保证!”
话落。
寒境女帝的身影,凭空消失在原地,出现在那战船之上。
空间,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。
战船,穿梭虚空,转瞬间没了踪影。
一众深寒卫,连忙恭谨跟上。
只是,临走前,那名唤白止的年轻人,深深地看了萧逸一眼。
谁人可知,他的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。
刚才那一瞬,他确信,若非寒境女帝的喝声,他而今恐怕已死于剑下,成为一具冰冷尸体。
哗…
空间裂痕,缓缓消失。
小筑之外,恢复了平静寻常。
“逸儿。”萧晨枫唤了一声。
萧逸的脸色,恢复了冷漠。
“勿怪你娘。”萧晨枫脸色认真道。
“父母之爱子,难以言喻。”
“但我很清楚,当年,自你出生后,你便是你娘亲心头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“所以,即便那是我与她不忍、不舍,她终归只能离去。”
“也故而,当年自星河出世,她宁愿被困寒境苦地,受那无尽轮回凄苦。”
萧晨枫脸色认真,“当日在大殿内,只要她一个眼神,我恐怕便会不惜一切代价,哪怕陨落当场。”
“可她至始至终未看我一眼。”
“那一刻我便知道,她愿意屈服于她父亲,愿意答应这桩婚事,是因你和星河二人。”
“那一刻我便知道,她不敢看我一眼,也是因你和星河二人。”
“那位,是天底下最狠心、最冷漠的生灵,他会毫不犹豫将你和星河击杀。”
“盛怒之下,没有任何东西能瞒过那位,即便你的轨迹本身已脱离在外。”
萧逸语气冷漠,“我相信一方天帝的本事和可怕。”
“甚至于我知道,那一日,当我前往青寒宫参加那场生辰宴时,我的轨迹就已经接连上了。”
“所以,不必与我解释。”
萧星河,总念叨着那句,‘我是个累赘,是个拖累’‘若我没了,父亲便再无所忌惮了’。
他确实看得清。
从始至终,他的存在,便是寒境女帝以及萧晨枫无法有半分疯狂的缘由。
父母之爱子,终归胜却一切。
而今,又多了他萧逸。
萧逸冷漠地看着萧晨枫,“如果你是觉得我在怪你的话,大可不必。”
“我亦实话告诉你,我并不怪你,也不怪她。”
他自己便是从东域而出,一路横跨中域、无尽虚空。
他当然清楚这条路,到底何等难走,何等凶险。
萧晨枫同样走在这条路上,自也是历经千辛万苦,历尽无数凶险,游走无数危机之中。
只是奈何,在一方天域面前,仍旧无力。
哪怕是他萧逸而今,也是如此,这般无力。
他可以杀一道生灵,但终归奈何不了这方天域。
萧逸收回了紫电,负起手,“看来,是我低估了血脉之于天帝的重要。”
萧晨枫亦负起手,恢复了以往那般神色,沉声道,“你没低估。”
“若是寻常的天帝血脉,恐怕一方天帝也不会有太大的在乎。”
“天帝的家族,有的是血脉。”
“但霜儿不一样,她是那位的唯一嫡女,是整个寒境天域里,除却那位之外,最完整而又最强大的深寒血脉拥有者。”
“她能否有最好的血脉延续,关乎着整个寒境天域的本身。”
“就算她有朝一日修为达到至尊,乃至达到和那位一模一样的地步;但,若她不延续好血脉,那么九大天帝血脉之一的深寒血脉便将从她的下一代开始,直接大幅度削弱。”
“所以…”
萧晨枫认真地凝视着萧逸,“霜儿之于寒境天帝,一如你之于我们炎龙域那位。”
“寒境天帝之于天域的执着,自然也等同那位对炎龙域的执着。”
“所以你母亲深知,就算你将她带回炎龙域,也护不住她的。”
“那位,也不会愿意护她。”
“至于亡命虚空,更不可能。”
“寒境天帝,会不惜一切代价的。”
“说够了吗?”萧逸语气冷漠。
“萧盟主是觉得,我仍是你炎龙盟麾下的统领,须由你教训和提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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